日前有媒体报道,2022年清华大学丘成桐数学科学领军人才培养计划的第一批次共50人左右的认定已经完成,其中来自巴蜀中学初三年级的傅俊宁成为了认定的6位巴蜀中学学生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他初三结束后,直接被保送清华大学进行本硕博贯通培养。
随着这一消息的发布,有关天才少年的培养话题再次回归大众视线。这个自上世纪七十年代推出的人才培养模式,造就了很多杰出人物,但也有很多失败案例。时过境迁,这种育人模式无论从招生到培养方式上也都发生了很多变化。
自古英雄出少年
少年班是针对早慧少年的一种特殊教育模式。1974年,美籍华裔物理学家李政道博士回国访问,他根据国外经验建议中国培养一支“少而精的基础科学工作队伍”,提出了开办少年班的想法。1978年3月,在邓小平等国家领导人的推动下,中国科技大学创建了中国首个少年班,这之后培养出不少杰出人才。
三个院士齐身的华裔生物物理学家庄小威就是他们中的杰出代表。年幼时的庄小威天资聪慧,记忆力惊人,表现出过人的天赋。当同龄人刚熟练说话时,她已能把上千首古诗词倒背如流。当别的孩子还在读幼儿园时她已进入小学学习,15岁便以高考600多分的成绩考入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在校期间,庄小威创下了中科大理论力学、电动力学、量子力学和统计力学四大力学满分的好成绩。但庄小威在一次演讲中却表示,“其实,我那时候对100分并不感兴趣,只是想弄懂很多知识,所以花了很多时间把每门课都考了100分。”
拿到中科院物理学学位后,庄小威受到学校的重点培养,19岁被送往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留学,毕业后她进入斯坦福大学从事博士后工作,她的导师是获得过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华裔物理学家朱棣文。34岁时,庄小威成为了哈佛大学双学科的正教授,刷新了该校华裔教授最年轻的记录。之后她又当选了美国科学院院士、美国人文与科学院院士和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40岁出头的庄小威已是3个院士荣誉加身。
在英国《自然》杂志评选出的2018年度影响世界的10大科学人物中,位居榜首的是1996年出生、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攻读博士的中国学生曹原,国内外媒体纷纷以天才、神童等溢美之词对他进行赞誉。曹原2007年被选拔进入深圳耀华实验小学超常班,在不到3年时间里,曹原完成了小学六年级、初中和高中所有课程的学习。2010年,他以669分的高考成绩被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少年班录取并入选“严济慈物理英才班”。2014年本科毕业后,曹原前往麻省理工学院读博,2020年获得博士学位。截至2021年8月,曹原已在《自然》上发表了8篇文章,其中22岁时连发两文,打破诸多纪录,此外他还在《科学》上发表了一篇文章。2021年8月26日,曹原获得了2021年凝聚态物理领域青年物理学家最高奖—麦克米兰奖。
长大之后成为各行各业翘楚的少年天才其实还有很多,如中科大少年班1978级的张亚勤,曾任微软全球资深副总裁兼微软亚太研发集团主席,2014年加入百度公司任总裁;中科大少年班1981级的骆利群,现为斯坦福大学教授,2012年当选为美国科学院院士和美国艺术与科学学院院士;中科大少年班1996级的尹希,未满32岁即晋升为哈佛大学正教授,是被国际物理学界寄予厚望的青年物理学家之一。
“少年班”和“英才班”,天才少年的“助推器”
据了解,目前国内有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东南大学、西安交通大学三所大学开设有少年班,其中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西安交通大学每年分别招收新生40人和130人左右,东南大学招生人数视考生具体成绩确定,一般为20-30人左右的规模。另外,还有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两所学校设有英才班,这两个英才班主要是招收数学方面的精英。
少年班在培养模式上采取的是“以生为本”、“以学生为主体”的指导思想,贯穿大学全程、将课程学习与科技创新活动有机融合在一起,是一个自主化学习与研究的培养过程。其中,少部分专业意愿十分明确的学生,从入学起直接进入主修专业,按照相关专业培养计划学习。而大部分学生实行两段式学科平台培养模式(2+2),前两年完成基础课程学习,后两年在导师指导下进行个性化专业学习。学校在培养过程中会重视激发学生对科学的兴趣,并通过实践锻炼,帮助学生选择和调整专业方向,有针对性地修读相关课程。
“培养特殊人才,需要耗费不同寻常的成本。但我们从探索教育改革、创新培养人才的大尺度来着眼”,中国科大少年班学院院长陈旸表示。谈及少年班培养的初衷和价值时他指出,“心存理想、仰望星空、回报社会,我们希望少年班的学生要有大担当,培养学术精英、社会精英,能成为未来社会各领域的领军人物,做社会文明的倡导者、时代进步的推动者,不能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这种观点和李政道当年的建议不谋而合,即“在中国培养一支少而精的基础科学工作队伍,打破不重视培养基础科学人才以及其他各类人才的状况,使得全国各类人才的培养步入正轨;探索中国优秀人才培养的规律,培养在科学技术等领域出类拔萃的优秀人物,推动中国教育和经济建设事业的发展。”
从数据上看,少年班的培养也做到了这一点。2014年的一项统计显示,少年班毕业后担任教授的人员中,在海外与国内的人数比例已经从2005年的3.31:1缩小到1.19:1。而预测也显示,自此5年后少年班出身的教授在国内工作的人数比例将反超海外。
少年班带来的并非都是成功
曾几何时,少年班迎来了它的高光时刻。1985年,经教育部批准,决定扩大试点,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师大、吉林大学、西安交大等12所重点高校开办少年班。但就是这个被看作是天才实验的“培育田”,后来也被人们诟病是“揠苗助长”,因为一些案例暴露了问题的存在。
宁铂就是其中的一员。他13岁上大学,是少年班的第一批学生,一度被称为“第一神童”。在未进入“少年班”之前,宁铂各方面的表现都很出色;但是进入“少年班”之后,他的表现却开始变得越来越差。最后,宁铂干脆选择了退出“少年班”,后来还出家当了和尚。在做客《实话实说》栏目时,宁铂对这种教育模式进行了抨击。在他看来,“那并非是个成功的培养天才学生的教学模式,而更像是个能逼疯天才学生并让其变得像普通人一般平庸的失败教学测试。”
而同是第一批“少年班”中神童级人物的谢彦波11岁进入少年班学习,后来还去美国普林斯顿留学,但因学术方面问题与自己导师菲利普·安德森大吵了一架。菲利普始终不让谢彦波的博士论文过关,拿不到博士学位证的谢彦波只得回国当老师。与谢彦波境遇相似的还有干政。他也曾留学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学的是理论物理,也与导师关系紧张。到了博士毕业的时候,论文也遭到导师故意不给通过的对待,任凭他再怎么有天分,同样未能取得博士学位。更为悲惨的是,后来他因此事还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对此,中科大少年班的汪惠迪老师曾指出,人际关系这一课,心理健康这一课,整个班级的孩子都落下了。他们在上学时没能养成好的心态,没有平常心。这种缺陷不是一时的,而是终生的。
对于一个人的成功来说,非智力因素可能比智力因素重要得多。如果探究这些少年天才没能成功的原因,过于追求成绩,看重智商,而在人际关系、心理健康方面存在诸多问题应该是根本所在。中南大学教授卢蔡自兴甚至指出,少年班注重智力因素,但是也忽略了非智力因素,这对孩子无疑是不科学不公平的。
也正因如此,在1999年、2000年、2002年和2006年的全国政协会议上,有政协委员一口气提交了四篇关于超前教育的提案和大会发言,提议废止少年班。该委员认为少年班不利于少年的身心健康成长和性格、情商的培养,不惜成本地为早慧少年提供量身定做的路径、为少年班配备相当比重的泰斗,给学校和社会造成了人力、财力和物力上的巨大浪费。
从目前看,很多学校已经取消了少年班的招生,而且在招生上也是选择德智体综合素质优秀的少年,实施的是创新教育与素质教育相结合的创新人才培养模式,相信少年班这种超长少年的培养模式今后会越来越成熟。
文/王麒